乔家住的纱帽巷，这里的房子大多是旧建筑，后来各家各户违章乱盖，今天你搭个厨房，明天我盖个小仓库。结果好好一条巷子，越来越窄，各家各户越住越近，邻里关系也变得复杂起来。乔家隔壁住着姓吴一家三口，两家一墙之隔，在院子里说个话，对方都能听见。吴家也是可怜人，男人早早就因公牺牲，只留下孤儿寡母艰难生活。乔家和吴家关系还算不错，主要是魏淑英和吴家嫂子关系近，再加上吴嫂心善，有时候看乔家几个孩子可怜，也会接济一二。这次魏淑英出事，吴婶就帮了大忙，还是她带乔家四个孩子去的医院，看了母亲最后一面。王刚和乔一成，一人拎着一条鱼，敲响吴家的门。吴婶看到两个孩子过来找她，心里还很奇怪？“吴婶，二强早上钓了几条鱼，我们家吃不完，给您两条尝尝鲜。”乔一成把鱼递过去。吴婶一愣，然后笑道:“一成呀，你的心意吴婶领了，不过你们家也不容易，摊上那么个爹，唉，不说了，鱼还是你们拿回去自己吃吧！”王刚硬把鱼塞吴婶手里，说道:“吴婶，您是看着我们兄妹长大的，有些话我就直说了。”吴婶看王刚装做一副大人样，不由好笑。“二强，你有什么话对吴婶说？”王刚看了看周围，说道:“我们能进去说吗？”“进来吧！”吴婶笑着把王刚和乔一成迎进屋。关上门后，王刚才道明来意。“吴婶，你也知道我们把七七接回了家，可我们白天要上学，没办法照顾七七，能不能麻烦你照顾一下孩子。”吴婶一听，心里就泛起滴咕。说句实在话，乔家几个孩子确实可怜，她能帮的地方一定会帮，不过这照顾孩子的事，她可不敢大包大揽。先不谈照顾孩子不是一日之事，万一没照顾好，孩子闹个感冒发烧，她也不敢负责呀！“二强，不是吴婶不想帮忙，只是我平常也很忙，家里又没个男人，全家重担都在我肩上，实在没有精力照顾孩子！”王刚知道，吴婶是个寡妇，家里还有个儿子，年纪比乔一成大几岁，父亲死后，他就进厂里接班，从学徒工干起，一个月也拿不了几个钱。“我们不会白让您照顾七七的。”乔一成解释道:“二强有钓鱼的手艺，每天都能在河里钓到几条鱼，我们打算每天给您一条，算是照顾七七的报酬。”王刚紧接着道:“只是让您白天帮忙带，下午我们放学回来就把七七接走。”吴婶狐疑道:“二强能天天钓到鱼？”王刚点头道:“我这几天去河岸边钓鱼，每天都能钓到四五条。”吴婶倒是相信王刚的话，他这几天确实拿鱼跟邻居换过食物。“没想到二强还有这本事，真厉害。”吴婶夸了王刚一句。王刚说道:“吴婶，其实我们家里还有好几条鱼，都吃不完，邻居都换遍了，眼看鱼再不吃就臭了。”吴婶笑道:“你小子到底想干嘛？”王刚嘿嘿笑道:“吴婶，你白天有空时，能不能帮我们去市场里用鱼换些钱，我们人太小，怕被骗。”“你让我去卖鱼？”吴婶怪叫道。乔一成说道:“我们也不让吴婶白干，换的钱您留四成，给我们六成就行。”吴婶脸色一变，气道:“你们两个小子把我当什么人了！”听到这话，王刚就知道有戏。其实现在街上有多私人小贩，街道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，这年月谁家不困难，只要不过分，其实没人管。吴婶一个女人带大孩子，以前也偷偷做过小买卖，倒腾票什么的。王刚要不是年纪太小，早就自己到街上卖鱼了，还能省中间商赚差价。“你真能保证每天都钓到鱼？”吴婶看着王刚狐疑道。“真的，真的。”王刚还没回答，乔一成倒是先激动起来。“二强每天都能钓到五六条鱼，每条四五斤重，加起来二十斤左右，现在市场上鲫鱼四毛一斤，二十斤就能卖八块钱。”不要小看这八块钱，现在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十几块，这还要看厂里效益怎么样。每天八块钱，一个月就是二百四十块，吴婶哪怕就是拿四成，也比工人赚的多。还有一件事王刚没说，他不是每天只能钓五条鱼，而是他每天把钓到的小鱼都放生了，只拿大鱼。换句话说，他每天其实能赚的钱不止八块。王刚和乔一成在吴婶家待了一个小时，终于做通吴婶工作，答应帮他们卖鱼。不过吴婶只要两成作为报酬，并且白天帮忙照顾七七。王刚和乔一成商量后，决定除了两成利外，每天额外再给吴婶一条鱼，她卖也好，自己吃也罢，都算他们心意。谈妥后，王刚立刻把家里剩余的五条鱼交给吴婶，让她尝试拿去街上卖。吴婶傍晚就回来，并且给了乔一成四块钱。“你给我的那五条鱼都卖了，这是你们那份。”吴婶说道:“可惜五条鱼都是死的，也放了一段时间，否则价钱能卖的更高。”王刚说道:“明天我钓鱼时会注意，尽量给活鱼。”吴婶笑道:“明天早上你就把七七放我那吧！不过我事先说好，若是没照顾好，你们可别怪我。”今天白赚八毛钱，还有两条鱼，吴婶的心情非常不错。“谢谢吴婶，您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。”“行啦！其实我也占了你们便宜。”吴婶说了两句话，然后就离开乔家。等吴婶走后，乔一成就将四块钱递给王刚。“二强，鱼是你钓的，这钱你拿着。”王刚摇摇头，将钱推回去，说道:“大哥，钱你拿着，给妹妹买点好吃的，看她们瘦的。以后家里能宽裕一点，你也别太省。”乔一成没有拒绝，把钱收好，说道:“那好，钱暂时放我这收到，我们还要存点钱，还给小姨。”王刚郑重道:“钱一定要藏好，别给老头子看到，否则就全没了。”乔一成想起当初在医院，乔祖望抢走五块钱，到现在都没还的事。“对，三丽和四美嘴也要严一点，万一被爸知道，他又会偷偷买猪头肉吃独食，没我们的份。”三丽和四美同时捂住嘴巴，并且表示就算被爸打死，她们也不会说钱的事。“吴婶那边也要叮嘱一下，万一她说漏嘴，也是麻烦事。”王刚站起来说道。“还是二强你想的周到。”乔一成不知不觉发现，年仅八岁的弟弟，成了家里的主心骨。要是没有他钓鱼的手艺，他们一家恐怕饭都吃不饱。第二天开始，王刚和乔一成早上上学前，就把七七送去吴婶那边。有了钱后，他们还给乔三丽和乔四美找了一家托儿所，当然也是吴婶帮的忙。每天放学后，王刚和乔一成分工合作，乔一成负责去托儿所接妹妹，然后去买菜做饭。王刚则去吴婶家接弟弟，然后拿着钓具去河岸边钓鱼。大约晚上六点左右，乔一成做好饭，就带着妹妹来找王刚，顺便把钓到的鱼带回家给吴婶。这样过了一星期，乔家每天都有六七块钱收入，日子越过越好。乔祖望以为家里孩子都快揭不开锅，就偷偷跑回来。结果他回来一看，四个孩子在吃晚饭，饭桌上有鱼有肉有菜，比过年还丰富。“你们哪来的钱买肉？”乔祖望吃惊道。“肉和菜都是二哥拿鱼找邻居换的。”乔三丽扒拉着饭碗，开心道。乔祖望一拍脑袋，万万没想到二儿子钓鱼本事那么厉害，竟然每天都能钓到鱼，他不在家，孩子们过的反而更好。“把肉给老子留下来喝酒。”乔祖望恼羞成怒，伸手就向桌上那盘小炒肉抓去。王刚冷哼一声，出手如电，用快子在乔祖望的肚子点了一下。下一刻，乔祖望直起身子，右手捂着屁股，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。“又来！？”乔祖望脸色一变，提着裤子就往公厕跑。“给老子留点肉。”